子愿

Chapter3 卡西

正上课呢，沈镌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趴在桌子上睡觉。正是下午两三点的好时候，阳光笼罩着她，看着就暖洋洋的。

最近降温，她穿得有些厚，不过仔细的话还是能看到，她的后背形状极其不自然，确实有一边鼓出来。

我正在研究她的后背，后桌的哥们凑上来。“这沈镌我看真是狂得没边了，就没有一节课是好好上的，”往那边努努嘴，“你别看她有的时候写得来劲，我敢打赌，那上面绝对不是上课笔记。哪有记笔记从来不抬头的！”

……我看你也没好到哪儿去，净顾着看别人了。

不过，“收敛点，我看老班要炸了。”

这节是老班的化学课，也是时候不对，下午的课本来就容易犯困，他看着眼前昏昏欲睡的一班人早憋着一肚子火，这会儿又瞥到沈镌毫不掩饰的动作，想想也过了一个星期，再新的同学也该立立规矩了，当下就要发作出来。

“沈镌！你起来，回答这个问题！”

那位是被摇醒的，很明显不在状态。“什么问题？我没听。”

“你去后面站着，站到下课，放学前来我办公室。”

她居然慢悠悠地哦了一声，也不收拾什么东西，晃到了后面一个角落，斜靠着墙，像没骨头似的。

这哪儿像罚站啊，看着真是比趴着睡还舒服。

“沈镌！站到放学，你也别来找我了，明天交一份检查，5000字。”

又是一声哦。

老班气得直冒火，看上去高血压都要犯了。他吸了口气，干脆不往那儿看，直接对全班开启了地狱模式。

下节是语文课。

语文老师年纪大了，对学生既有耐心又包容，看到沈镌上课了还在后面站着，惊讶地不行。不过也知道自己不该多嘴，抿抿唇没说什么。

结果她上来就喊，“哪位同学叫沈镌？让我认识认识。”

全班刷地转头，各种目光看向站在最后的姑娘，嗤笑声、嘀咕声，乱七八糟的，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，就等着她怎么怼了。

出乎意料，沈镌看上去态度端正极了。她站直了身体，把手稍微举高，口吻也很礼貌：“老师，我就是沈镌。”

老师一下子笑开了，温柔又慈祥，“这次的随笔沈镌写得特别好。情节一波三折，语言也很精炼，对小说感兴趣的同学一定要看看。”她又看了眼站着的沈镌，想说什么，最后叹了口气，继续她的话，“齐谨这次的议论文写的也不错，下课可以和沈镌讨论讨论，你们俩呀，正好可以互相学习学习。”

各种意味不明的眼神飘得更厉害了，我快被听到的炸傻了。

齐谨是谁！各种意义上的学霸，尤其擅长语文。每次考试写出来的文章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，拿在手里反复阅读学习膜拜。让人最赞不绝口的就是他的议论文。

沈镌为什么能和齐谨相提并论？

没人相信她有这个实力，几乎所有人都是一脸蔑视，几乎把“她配吗？”几个字写在了脸上。我看向齐谨。他没什么表示，只是捏着笔的手太紧了些。

他看向殷殷注视他的语文老师，很温和地应了声，但我总觉得他低头时的笑有些勉强。

几乎没人再去注意沈镌了。我转过身拿书，装作不经意地看她。她竟然又恢复了之前的懒散劲儿，真是懒得连表情都没有一个。她的这幅样子，就像是习惯了眼前发生的一切，包括受到众人的冷眼，也像是包括……语文老师之前的表扬。

下课了，齐谨呆坐了好久，最后居然真的走向了沈镌，轻柔的语气：“沈镌，可以和我交换随笔看吗？”

沈镌很意外的样子，凉凉开口：“我以为你不喜欢。”

齐谨仍在笑，毫不介意：“语文老师很少夸人，你一定写得无敌好。”

她好像被逗笑了，我第一次看到她脸上出现愉快的表情。她拿出自己廉价的随笔本，又随手接过男生很严肃结实的本子，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。

我没看到齐谨的表情，只看到沈镌从一开始的靠着椅背慢慢地挺直身体，最后紧紧抓住本子眼睛不断扫视，时而缓慢时而快速，显然投入了进去。

她抬起头，眼睛亮得像小星星一样，“以后我可以向你请教议论文写作吗？”

“当然可以。”

齐谨回到位子上，马上被人围了起来，好像是问他到底怎么样，他可能回了句你们自己去看吧，结果所有人一脸不屑，嘟囔着“谁耐烦去看她呀，哪能比得上你”就散了。

我看到齐谨又笑了，用纸使劲擦了擦自己的本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