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愿

Chapter7 尾声

钟镌没来。很久没来了。

她的座位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空着，老师可能知道原因，也可能不知道，不想管。至于同学，没有一个人是喜欢沈镌的。她又丑学习又差，整天嚣张还傲，更何况她得罪了齐谨的追捧者。

我有时听见女生得意洋洋地和朋友说：“沈镌一定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齐谨，现在没脸见人啦！”

不是这样的。齐谨怎么配得上钟镌？

“她就应该早点觉悟，她缠着齐谨那几天，我真恨不得给她一巴掌！”

有种这话你在钟镌面前说。

“是啊是啊，她不在，感觉空气都清新了呢。”

住嘴！恶心的是你们！

钟镌那么单纯的姑娘，这样的你们，这样的我，怎么配？

因为我……早就该去找她的，可我不敢。

过去一个月了，我总算下定决心，再次向她家走去。

没有她这个让我追逐的身影，路边的一切都阴森的可怕。

还是那个最偏的小房子，周围的破烂也在原来的位置。

我拍门，“钟镌！”没人应，门被我拍开了。

空了。人不在了。出来时我有些茫然。

“哎，你干嘛呢！”水果摊老板娘半躲在隔壁门后，警惕地看着我，认出是我，才松了口气。

“别找了，人早走了。当天晚上就不见了。之后还来警察了！”她的脸上突然出现自豪的表情，“警察还找我问话了呢！”

我在网上查了未成年犯故意伤害罪的后果。按伤害严重程度，会判刑。

钟镌，你……会在哪里？

我翻开了她最后留给我的随笔本。

封面正中是端正的“沈镌”，被暗红染了一半，而本的扉页角落处，有着两个小小的名字，笔锋柔软缠绵，是“钟镌”和“钟怪”，干干净净。里面的内容，是一篇篇小说的手稿。

有的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奇怪。“钟镌”这个名字啊，明明含着满满的刀光剑影，锐气似乎能透过纸向你扑面而来，可它的拥有者却是个再娇软不过的小姑娘；而“沈镌”的“沈”，含在嘴里是温润的，带着江南水乡的湿意，但她……却变得孤僻蛮横，难以接近。

我始终把“钟镌”和“沈镌”分成明明白白的两个人，前者让我怜惜愧疚，后者让我畏惧陌生。可我现在才发现，无论是“沈镌”还是“钟镌”，都是六年前那个站在班门口彷徨不安的小女孩，躲在别人身后，躲在自己薄薄的眼帘后，当终于无处可躲时，才装模作样地竖起眼泪化作的尖刺，保护自己柔软的内芯。

我常常觉得，“镌”这个字实在是太硬了，是用刀尖一笔笔落在顽石上留下的永不磨灭的痕迹。是不是因为这个名字呢？才让她的人生中每一件事都那么刻骨铭心。

我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。有的时候我希望她能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新的人生，不用去背负一切罪责，可我有的时候又忍不住想，她应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，这样才算堂堂正正地活着。

我终究不忍苛责她。她最开始又有什么错呢？只是我们的世界，不爱她。

【完】

最初的最初啊，只是想写一个女孩子，一个女版的卡西莫多。情节压根没想，只想了一下人物设定。她长得不漂亮，不被爱情接受，结局也不是那么美妙。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女孩子的容貌都是至少清秀啊，不是所有的女孩子生活都是甜甜蜜蜜的。我想写她。

我一直在想她，想她是个什么样的人，经历过什么样的事，有什么样的性格。没有什么特意设计，有的时候灵机一动，就觉得，这是发生在她生活中的事，这就是她，于是就写下了。本来觉得，这样简单的一个故事，三千字就够了，没想到一直写一直写，就写成了预期的三倍。

她就是钟镌。她在我的敲击声中活过来了。就像树苗在你不经意的时候长成大树，她也在我的不经意间变成了这样一个独立的个体。

希望大家看得不留遗憾。

谢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