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愿

Chapter2 故人

回忆钟镌的事只能算是生活中的一个插曲。作为一个高二的学生，校园生活足够丰富多彩，完全能让我无暇分心想八百年前的事。我本来也是这样以为的。

教室里是嗡嗡的聊天声，我百无聊赖地转着笔。老班早说了，让我们别忙了，等着迎接新同学。等了5分钟了，新同学的影儿呢？

在班里快炸之前，老班总算领着个姑娘出现在了门口。其他男生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。确实不漂亮。不到一米七的个子，瘦的不得了，给人的感觉却很结实。浓眉大嘴塌鼻，眼睛也小。肤色偏黄，脸上有一些斑。

怪眼熟的。

老班示意了一下，班里总算静下来了。他看了一眼，还算满意，伸手拉着新同学站在讲台正中。“来，先让新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。”

稀稀拉拉的掌声。

台上的女生压根没管，一言不发的转过身，一笔一划落下自己的名字。字还算整齐，不过不像女生的字。

“沈镌”

她转过身，稍微抬起耷下的眼皮，敷衍地扫视了一遍全班。全班屏息。我有点想躲着那目光。

“大家好，我是沈镌。”

她冲老班点了下头，就走下来了，径自找到一张靠窗又靠后的空桌，直接落座。

一分钟不到。没人反应过来。

老班清了清嗓子，“大家欢迎沈镌同学加入我们班，平时多关照关照新同学。”底气不太足，不过还是带头鼓掌。

掌声热烈了些，盖住了周围的窃窃私语。我后面的男生凑近我，小声嘀咕，“这小妞，挺狂的呀。”

看来大家都是这么想的。我没吱声，脑子乱糟糟的。

是沈镌，还是钟镌？

 

这一天后来的课印象都不太深，我好像在想沈镌，又好像没想。不过她一经过我就低头，她在门口我绝不出去。只是视线离不开她，沈镌一背着我，我就能盯着她看好久。我在躲着她，又想接近她。

放学了。

我没什么事干，刚想回家，就看到了沈镌。不由自主地跟上去坠着。

沈镌步子又大又快，但走路很稳。她走得越来越偏，路越来越窄。

她在一个小窄巷子里停下了，出其不意地转过身，拳头捏着。

“跟着我干嘛？”粗哑低沉的声音。

我被她死死盯着靠近。她要打我。

我不敢犹豫，低低地叫她：“钟镌。”

脚步声停了。

本来不大的眼睛被她瞪着，甚至有种鼓鼓的要突出来的错觉。更难得的，一整天都没什么情绪的人现在却给我一种惊慌的感觉。她的眼睛甚至开始游移不定，像极了当年那个小姑娘。那个小小的人被她藏在眼睛里面，透过女孩17岁的身体，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人和事情，害怕得想躲起来。

只有一瞬。沈镌回过神，近乎狼狈得走了。

 

我犹豫了一会儿，拨通了一个小学还算玩的好的同学的电话。

大概真是太久没联系了，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通，对面是有些陌生的声音，小心翼翼的，“魏铭？”

“嗯，是我。”

“最近还好吧？”

“还不错，就是想问你个事。”

“说吧，都是朋友，哥们能帮就帮。”

“不是什么大事，就是……你还记得钟镌吗？”

“钟镌？”对面茫然了一瞬，大概这个问题真的太怪了，不过很快就想起了什么，语气居然变得兴奋起来，“你见到她了？”

“应该吧。怎么了？”

“我初中不是出去上了吗，正好和她一个学校。她呀，初中的时候也算个人物！那名声，可大着呢！”

“钟镌吗？她怎么会？”

“我开始也不信的，但我看到她了！”对面咽了下口水，“她被三四个人堵在小巷子里，像是混混，拿着酒瓶什么的，最后只有她一人是站着出来的！不过样子也怪可怕的，”在回想，“根据当时的情况和她请假的时间，我觉得，不止一处骨折。啧，那天她几乎成了个血人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后来呀，她就被人叫做卡西，卡西莫多。你注意看她后背，弯着的时候一边比另一边高，像是一个鼓包。多像书里的描写！

“这不就是一个怪物吗？”